【48812】“买书简单读书难这个春天应当多多尽力”

  作家苏枕书致友人嘉庐君的函件集《念念安全》，古典而浓艳，记载着自己在日本的日常细节，时节改变，与对北京、对友人、对家人的怀念。

  信件，对微信和视频的年代来说，是低效而吃力的沟通前言，它不长于传递信息，但正合适表达怀念，详尽地记载日子。信件的浪漫与典礼感，全来自于它的缓慢。

  下文摘选自《念念安全》，经出书社授权推送。小标题为编者所拟，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。

  春假返京，愉快地过了三周，每日与猫相伴。楼下一排白杨树， 夏天回去时夜夜萧萧如雨，动听客心。三月里刚结了满树白杨花，落下来毛烘烘一段，远看像毛虫。小区邻近公园里常有人唱梆子戏，胡琴拉得很好。有一位装扮很一般的妇人，衣服灰扑扑，开口却清越动听。

  我曾经不大听梆子，以为戏词俚俗，声调喧嚷，现在也觉得很喜爱；特别是昆曲《奇双会》里的吹腔，让我骑虎难下。就如在外面住久了，在饮食方面越来越没什么挑剔。春天一夜之间到来，山桃花开得惊天动地，玉兰毛烘烘的花苞也行将敞开。北京最名贵的春季，我却要离开了。

  二十八日夜里回到京都，樱花还没有动态。看不到白杨树，也没有那种威胁沙土的暴风。空气明澈，云朵飘过蔚蓝的天空，在山上投下的暗影慢慢移动。纵是这样的好风光，也免不了迷惘。

  昨日去了神户一年一度的春季书市（3月15日到5月15日）。这儿书价极廉，单行本三百日元一册，文库本一百日元一册，留学生再得半价。须乘阪急线换两趟车，这是我榜首次到神户市内。神户背山临海，山路崎岖，沿途风光与京都大不同。听本地人说神户大学常有野猪出没，还见过大野猪领了一群幼仔等红灯过马路。

  逛书市很费膂力，一晃到了下午，重复拣选，装了两箱。等朋友来接时有一件小风云：放在寄存处的两箱书被作业人员不小心拆分入库房。对方抱歉不及，领我去库房开箱翻找。拆了七八个箱子，总算将之前那两箱给找了回来。世人都大松一口气，我也大有合浦还珠之喜，顺手又从书堆里选择了两册喜爱的。

  晚上回到京都，途中新月皎白。邻家垂樱初开，花枝拂过墙垣，有猫静卧，见人来也不避。买书简单读书难，这个春天应当多多尽力。

  开端给你写这封信时，是回北京的第二天。这趟航班很廉价，先从京都到大阪，经停烟台后到北京。今夏赴日游回温，机上有许多国内游客。我邻座是一位陕西阿姨，说机上三十多人都是搭档，公司出钱让他们到日本玩一周。去了浅草寺、金阁寺、东大寺，其他时刻大多在购物。

  买了纳米陶瓷刀、电饭锅、手机防辐射贴、奶粉。问我平常可用纳米陶瓷刀，我说不必，她急对伙伴痛呼受骗，说你看她住在这儿都不必。我赶忙说，不是受骗，而是我不怎么煮饭，并不必高档的厨具。

  问我日本的电饭锅是否的确好用，我答的确不错。后来她与我闲谈。问我是否在这儿读书，将来想做什么。我漫然作答。她说自己的儿子和我同岁，已在家园作业。女儿本年刚高考，榜首自愿是管帐，被调剂到法学专业。

  她很焦虑，由于觉得学法令毫无用处，“家里又没联系，将来考不上公务员。考上公务员也挣得不如管帐多”，“养女儿没用，我供她念四年大学，又好大一笔钱。结业赶忙作业嫁人得了。女孩念书有什么用，我仍是喜爱儿子，好在我有个儿子”，“我还要给儿子攒钱买房。现在的女孩子，哪里乐意嫁没有房子的男人？我儿子要是没房，老婆都娶不到。女儿嘛，让她自己去找有房子的男人就好了”。

  一路听着，无从插嘴，后来我睡着了。到北京后，她尚要起色去西安，咱们就此离别。

  北京机场高速两旁多了一种路灯，灯箱参差两节，灯罩似有斑纹，雾气中没太看清，夜色中弯曲如长河。原野的杨林已极茂盛，不再是数年前所见幼弱枯瘦的树苗。由于刚下过暴雨，空气分外洁净，次日也有高远的蓝天。国槐不断落着白绿的碎花，充耳是不息的蝉鸣，这是我了解亲热的北京。

  家里三只猫都和我陌生，刚刚好不简单给其间一位洗了澡， 更是深恨我，远避不见。阳台的植物都还好，上一年的茉莉还在开花。从周本年种的碗莲又告失利，空出的花缸改植铜钱草。水里听说本有两条小红鱼——在相片里见过，很漂亮，但在我回家前夕已相继死去，我劝从周往后仍是少养活物为好。

  去商场买菜，往日常光临的店家都记住我，聊了两句。在肉铺要一块配蘑菇的里脊，铺里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，正拿刷子、刀片、镊子等物拼命刮一块猪皮。

  边上几位等待着的主妇纷繁夸奖：“这家的猪皮，嗨，特别好，拾掇得特洁净。”“可不是，在别家买的回去都得再拾掇，这家的全不必！”“瞧，这可多卖力啊。”那青年听到赞语，昂首笑笑，手里的动作更流利。傍晚之后，街边有卖凉菜的小推车，常见两个老头儿各提一瓶啤酒对饮，剥着花生海侃。

  续写此信，现已回到京都。尽管刚回来两天，在北京的日子却像好久之前的事了。机场回来的路上，光辉的落日与雄壮的山海，与四年前我刚来的秋季，并无差异。深蓝的夜里看到东寺五重塔的概括，就到了京都古城的南关。

  借着下弦月的清辉，能看清寺庙纵深的概括、民居的木栅门庭。神社门前往往有纸灯，模拟出烛火与油灯的幽微蔼蔼。若是稻荷神社，会有许多写着供奉人名字的白色纸灯，照亮空阔的、好像不时会有狐狸现身的木构舞台与重重树立的朱红鸟居。

  住处在银阁寺前，月待山下。穿过流水畔樱林大路遮盖的树荫，昂首看到被星月照亮的层云，都嵌着橘色的边廓，半轮皎月高悬其上。翻开屋门，离别两个月的小房间，有备用钥匙的老友刚来打扫过，桌上有两盆簇新的植物，一张便笺，大约说，没有帮你照顾好阳台的植物，给你新买了两盆。等你回来，一同喝酒。

  到阳台一看，碗莲现已枯了，青椒剩余两个干瘦深红的小果子，薄荷也尽枯死，折断枝叶，仍有香气。牵牛、几盆多肉植物都还活着。邻家传来女人的轻言细语，评论晚饭的内容。清晨起来，阳台还开着牵牛薄蓝与紫色的花朵。

  鸭川清浅的水流溅起皎白的水花，河槽的石头露出来，也是皎白的。水鸟缓慢飞过，周围青山在通明洁净的阳光里，云的影子在山中活动。滩上的芒草闪耀着银光，胡枝子和葛花也处处开着。

  便利店开端卖滚烫的关东煮，买一碗，再有一个饭团，坐到鸭川边吃，看傍晚沉落，星斗升起。若是连白鹭与野鸭都熟睡的深夜，有很大的或许性在河滨看到鹿群，从邻近山中来，踏着月光渡河饮水。秋刀鱼、香鱼、沙丁鱼、鲷鱼，都到了时节，盐烤就行。

  青木正儿说，我国人能一同承受丰厚的调味料，而日本人的味觉体会很单一。或许是我的成见，总觉得这儿的烹饪办法都很程式化，一到傍晚，居民区都飘着类似的食物气味。某道菜在某个时节用到某种食材某种调味料，进程怎么，都有定式。差别只在食材的产地、时节与质量。

  好在我不挑剔吃，天天吃食堂也十分满足。现在正是游客不多、气候清凉的好时节。中止好久的信件，也总算能在高远的星空、明澈的虫鸣里，抵达彼处的秋天。

  回信转瞬又拖了一月，真对不住。本年这儿桂花开得晚，十月里大约已开了两三回。这两气候温转暖，桂花又开了满枝。知恩寺的古本祭如期举行，是可贵的连日晴天。阿弥陀殿前的榅桲树上结着澄黄的果实，风光如昔，怅惘这几天都没空细心逛书市。今日午后去转了一圈，由于看得匆忙，什么都没有买。

  上周日去新修的京都市立美术馆看展，回来通过鲱鱼先生的旧书店，他仍是老样子，瘦极了，一向抽烟，架上书纸都滋润了烟草气味。我挑了两册朝鲜史的研讨书，心里很觉愉快。归途与那天夜里和你从安全神宫走到金戒光亮寺、真如堂的道路相同，在半山远眺了光辉又温顺的旧都傍晚。

  这儿已完毕了重复的紧迫事态，近来街中特别热烈，仅仅还没有外国游客。不知故土风光怎么？夜里读母亲十月写的日记，记满芋头、本扁豆、洋扁豆、河虾、海蜇、黄鱼、鹅翅、盐水鸭，此地大都不常见。真想念芋艿烧扁豆，读清人诗文集，常看到歌咏紫扁豆的语句，惹我遥想。之前翻清代女人胡缘的《琴韵楼诗》，有几首立夏诗，虽是旧题，我却喜爱，选几首抄给你。其一是《椿芽》：

  曩昔在北京，初春常能吃到香椿。盛夏在京郊的农家乐，也能吃到用冷冻香椿摊的蛋饼，或许裹面糊油炸的香椿鱼儿。曾经跟你说过，曾在吉田山四处寻找香椿树而未见，后来却是有理学部植物园顺畅找到几株巨大的香椿，仅仅“园内禁止收集标本”，我当然没有尝到。

  日人初春喜食蕨芽、蜂斗菜花苞、楤木芽之类，裹面油炸，或许做味噌汤，以为最得春之新味。而香椿在此地却不为人所知，是以为味道太影响吗？究竟他们连桂花也不太赏识，以为那是卫生间芳香剂的气味，真是怅惘。不知近年的新移民能否将食香椿迎春的习尚根植于此？这两三年日本很盛行“正宗中华照料”（ガチ中華），多是新移民带来，东京、大阪有不少。

  诗虽一般，所咏之物却不落窠臼。你吃过茅针吗？小时分在故土，清明节上坟，曾跟堂兄在野地里拔过茅针，甜白湿润的一小段。年长后再没有吃过，现在已不太记住那心爱的味道。还有一首《百草饼》：

  这是咏青团的诗，必是亲手煮过青汁、揉过米粉团的女人，才或许作出这样恰当写实的语句。胡缘年二十四而卒，只留下两卷诗，缀在前头的题词比原文重量还多。而便是薄薄的两卷诗，仍是能让人窥见她的才调与爱好。比方诗题“掇秋海棠入蜜”“捣桂花糖霜成饼”，又比方病后作家书，说“作书无别语，语语说安全”。因而偶然邂逅，分外爱惜。

  昨日刚斥资网购了贵重的莴笋——也是此地稀见的蔬菜，日人喜食生菜叶，而不知生菜的亲属莴笋的茎也是佳蔬。这位菜园主人是日本女人，曾在上海作业九年，两年前大疫爆发，回到日本，发现许多我国常见的蔬菜这儿都没有，比方莴笋。而在日华人集体不小，遂发现商机，开端专门培养东洋没有的中华蔬菜。她中文极好，建了微信群卖蔬菜，定时播报莴笋成长视频，今后将是多么生动的蔬菜沟通史事。

  赶在正月半之前回信，遥祝新春吉利，百事满意。不知你们的新年怎么样度过，故土近来可有什么新鲜的风光或人事？总听你提起新拓荒的植物园，很觉神往。等我日后回去时，草木不知是怎样的茂盛。

  我在此地不过节，好在校园已连续放假，不需早上，心境痛快，趁此机会还文债。初一至初七趁热打铁，考证了延迟好久的钱仪吉致弟泰吉信件。原文早已整理出来，仅仅信中有不少人名未经覆按。虽然与我现在关怀的标题没有太大联系，不考证也不影响定论；但考证不是成果，仅仅必经的进程，不探究一番，总是不甘。因而连日翻家谱和诗文集，倒比看档案手稿轻松许多，近乎游乐。零散发给你古琴片段，便是途中的顺手采撷。这进程中遇到一位去过南通游览的浙江人——活泼于嘉道年间的学者、词人冯登府。

  他是嘉兴人，与钱仪吉同龄，不过中进士要比钱晚十八年，到官三日即遭父忧，服阕后以知县用，选授福建将乐县。缺乏三月，以母病乞休致，离闽还浙，就近在宁波府学担任教授。虽是冷官，却能够专注著作，这与在海宁担任训导、悉心治学的钱泰吉阅历颇类似，而他们的确也有不少交游。道光中期，旅居开封的钱仪吉与泰吉来往的信件中，偶然会说到冯登府，可知他们也有沟通。

  道光二年（1822），在故土刚刚守完制的冯登府开端出门见客，偶然放舟访梅，喝酒作诗。中秋今后，看来是冰冷的日子，他从常熟的福山口渡海来到南通，有诗《自福山口渡海舟中望紫琅山怀古作》（《小槜李亭诗录》卷一，道光六年刊）：

  东随烟雾极苍莽，浩荡乘风万里长。天外寒流生暮雨，山巅断塔露斜阳。云霞古洞留丹井，烽烟华夏冷战场。怀古不胜寻浩劫，天地何处问沧桑。

  紫琅岩畔小泊车，墓傍宾王断碣斜。青丝盈头僧乞食，青山万里客无家。提壶替酹生前酒，埋插仍栽去后花。可贵袁丝怀旧雨，几行老泪洒天边。

  下注“随园长辈有诗”，说的是袁枚的 《过诗人刘南庐墓下作》：“衰年旧雨意难忘，凭吊诗人到紫琅。”早年江南人到江北游览，一般会经镇江往扬州，绕道来南通访古的好像不多，因而特别抄给你看，也存敝帚自珍之意。

  我在故土日子的时刻不长，所谓一市六县有多半没去过。因而在书卷中遇到与家山有关的零散片段，感触总是很模糊，不能不说是一种怅惘。真想仿效冯登府的游览道路，在江南江北漫行一番，好让我模糊的形象有更明晰的概括。

  信写到这儿，大约要收尾了。今日是公休日，气候十分好，山树梢头摇摆着许多闪耀的薄银片，梅花已连续开了，鸟也唱着快活的歌，想去山中散会儿步，这就计划动身。盼你多写信来，祝你健康高兴。

  太久没有写信，现在秋天现已来了。昨日傍晚去花市，想寻盆菊、秋海棠之类，却都没有。店里应季的只要胡枝子和龙胆，桔梗和茉莉也还开着，让我觉得还能在夏天的气氛里再徜徉一阵。早年在国内，九月是新学期开端，紧接着是教师节。我中学在母亲作业的校园念，那三年都和她一同住校，回想起来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。

  那是一座镇上的中学，当年还没有“小镇做题家”之类的名词，日子清闲而愉快，也不以匮乏为艰苦。教师节当天，校园工会少不了组织活动，教师也会收到学生的卡片，母亲很高兴。

  咱们住的宿舍是教育楼前的一长排旧平房，离大街不远，南侧紧邻医院，西面是一条长河，岸边夹种着桃树、水杉，春天也有心爱的风光。那时母亲很繁忙，很少有空煮饭，早上在邻近吃馄饨或汤包，午饭吃校园食堂，留一些晚上吃。周五晚上回祖父母家，周日夜里回校园。祖父偶然来看咱们，会带来现成的煮好的食物。

  咱们的文娱很少，晚饭后有时在校内小卖部的阿姨家看会儿电视。那时在播动画片《西游记》，“白龙马，蹄儿朝西，驮着唐三藏，跟着仨学徒”，孩子们无不喜爱。此外大都时分，都跟母亲在灯火笼罩的小方桌下对坐看书。图书馆库存十分有限，我和母亲连琼瑶的小说都大致看完了。

  母亲在这点上很宽恕，对这类言情小说并未表明特别的警觉。自己要买书，只能去金沙的新华书店，或许南通书城。在现当代文学书架，翻了许多王安忆、苏童、毕飞宇，也买了不少，我那时已有所谓的文学梦，母亲还为我订了《收成》《小说月报》之类的文学期刊，其时觉得很崇高。

  最沉浸高阳的“红楼梦断”系列，三联 2001 版，封面有山水画。在书店仓促翻了《秣陵春》的一部分，想求母亲买。但四大册的定价，对那时的母亲来说是不小的开销，毕竟没好意思开口。直到高中时才买下，但后来已不觉得十分好，写的什么都记不清了。

  有时父亲会从北方邮递整箱书回来，不知是他从哪家书店订货的。比方公民文学社的“名闻名译插图本”，真是奢华的礼物。母亲更期望我多看其间的西方名著，但我形象最深的却是丰子恺译的《源氏物语》，可见缘由早定。那时你的文艺日子是怎样的？我则要到读大学之后，才醒悟自己早年读了这么多兴趣平凡的书。

  母亲退休已有好几年。在城镇生源锐减的窘境里，那所中学暂时还没有面对拆并的命运。因而每到教师节，母亲仍能收到工会的问好。但这个节日已不归于她，校园给退休教师组织的是重阳节。也是你问起来我才意识到，日本没有法定的教师节，只要民间的“教师节遍及委员会”，尽力宣扬，企图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劳工组织建议的“国际教师日”（10 月 5 日）定为日本的教师节。

  近代以来，日本基础教育大兴，有许多师范校园。但现在，日本小中高教师人手缺乏，教师负担过重，已成为严峻的社会问题。原因是学生削减，财路匮乏，当地校园无力正式聘任教师，过度依靠短期聘任的教师。短期聘任的教师待遇很低，不能保证长时刻作业，导致许多年轻人不乐意当教师，替补人才缺乏，又加快了职业的恶性循环。

  时不时能看到新闻说，某地教师加班过多，身心难以支撑，把当地教委告上法庭。少子化、老龄化是日本社会的两大难题，昨日刚有新闻，日本本年上半年新生儿人数又创新低。教师的境况只会更困难，看来更没有创设教师节的必要了。基础教育如此，高等教育的状况也不难想象。不过我没什么怅惘和悲叹。

  前月收到友人译的武田百合子《日日杂记》，理想国做的小册，很趁手，内容也清通，近来在国内好像很受欢迎，你应该也知道。“公园西侧的树林里有几棵巨大的刺槐树，无风，花却如雪片般落下。白色花瓣粘在路面。花蕊漂满了水洼。”“京都的街市铺展在下方，在密林那儿若有若无。瓦房顶像集合的鱼群。其间偶有几处闪着昏暗的光，是流动的河。”

  日本现在仍有出书在世作家日记的习尚，纸页间摇落斑斓的碎金。书简集也常见，由于这儿尚有手写信件和明信片的传统。好久没回北京，总赶不上读国内新出的书。网店有些书可用转运寄来，邮费还算好，但时刻很不确认。一向很想读《绵长的余生》，下单将近一月，仍无动态，不免远远落后于你们的阅览节奏，也意识到电子书的优点。先写到这儿，盼你多来信，特别想听故土的事和你的近况。